睥睨山上妙厨娘 之十一（最终回）
睥睨山上妙厨娘 之十一（最终回）
秋日清晨，睥睨山缠绕着一层薄雾，飘渺如仙境。
朝阳不见踪影，细雨丝丝缕缕，正无声纷飞。
然而无论晴雨，无回宫的每一日，序幕总是从厨房拉起。
厨房外，炊烟如一条游龙，无声蜿蜒，惊起竹林内避雨的鸟雀。
厨房内，锅碗瓢盆的清脆撞击声，淘米洗菜的哗啦流水声，渐渐唤醒沈睡一宿的静谧山林。
薛灵璧一早在廊檐下练剑时，冯古道也难得地跟着起床了。
他特别起了个大早，本是为了在下山前还能再多批阅几本教务，但一看到厨娘送来的丰盛早膳后，他便放下手中的笔换上筷子，开始大快朵颐。
薛灵璧用膳后继续坐在冯古道对面看他吃东西，脸上带着一抹笑意。
他过去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别人的吃相这么有兴趣，面前那人或许不是吃得最优雅的，但在他眼里却是最好看的。
冯古道对于这么一位忠实观众早已习以为常，他落落大方地继续进食，将桌上的早膳全收拾进肚子里。
「吃饱了吗？」薛灵璧见他放下筷子，施施然地起身道。
「饱了。」冯古道端起茶来漱口，朝窗外一瞥，细雨方歇，浓云散去，透出一缕阳光。
他随着薛灵璧走到无回宫门口，晨风轻轻牵着他衣袖，好似一干教众们眼中依依不舍的挽留。
贾祥和莫琚都在送行之列，端木回春则是缺席了。
薛灵璧最不耐烦冯古道每回离开魔教时这种充满离情别绪的场面，他领着几位侯府随从，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。
冯古道不疾不徐，简单话别后才举步追上他，贾祥和几名弟子一路跟随送他下山。
一行人正沿山路走着，最前方的薛灵璧突然停下脚步回头，眼神锐利地盯着半山腰。
「怎么了？」冯古道走向前问道。
「有人朝这边过来了。」薛灵璧缓缓道。他已放下戒备，神情淡然，因为此刻放眼睥睨山，轻功能达这样速度的，除了自己，仅有另一人。
「来者莫非是端木长老？」贾祥虽然还没听见声响，但也回头望。他对于端木回春方才的缺席很是意外，便做此猜测。
「听来不是端木。」冯古道摇头道，话刚说完，一抹白影已经出现在大伙儿视线范围内，很快就飞身而下落在众人面前。
来人白衣飘飘，玉树临风，一头浓黑秀发及腰，五官俊美深邃，英气逼人。
冯古道与薛灵璧皆感到微愕。
虽然早已预知来者何人，虽然曾在风鹊岭见过他白衣素颜在山巅茕茕孑立的身影，但这是他们头一次近距离看到姬妙花不施脂粉的原本模样，乍见这样美到极致的异族脸孔，两人都不免心生赞叹。
已经看惯姬妙花素颜的贾祥倒是面不改色，只疑惑地向前问道：「姬峰主可是特地前来为明尊送行？」
「正是。」姬妙花点头道。他表情难得严肃，朝冯古道拱了拱手道：「明尊，我家亲亲不便前来，我代亲亲送明尊一程。」
「劳姬峰主费心了。」冯古道扬起嘴角，敏锐地察觉姬妙花过去针对自己的微妙敌意已经不复存在。
「此外还有一事。」姬妙花眨了眨眼，继续正色道：「多谢明尊先前赠与试剑峰，让我在此有栖身之地。」
「姬峰主不必多礼，魔教开拓西羌商路也多亏峰主的一力帮衬。」姬妙花谦恭有礼的态度让冯古道简直受宠若惊了，心里暗忖难怪会有妆前妆后判若两人的说法，看来不只女人如此，男人也一样。
姬妙花却摇头道：「我不是帮魔教，我是帮亲亲。魔教是亲亲的娘家，我只是像你们中原人所说的，爱屋及乌。」
「无妨，帮端木也是帮魔教。」冯古道笑瞇瞇道：「端木是我魔教的重要长老，过去曾遭逢变故，年纪轻轻就经历过不少坎坷，还望峰主切莫辜负。」
「请明尊放心。」姬妙花闻言也笑容殷殷，郑重其事地点头道：「我知道中原有一种说法，叫做长姊如母。在我眼中，明尊就如亲亲娘家的长姊，地位等同丈母，我自然会不负丈母所托，一定好好疼爱亲亲，不离不弃，与他白头偕老。」
「......」冯古道抬手摸了摸鼻子，又摸了摸鼻子，一时间竟有了跟辉煌门门主对话的错觉。
原本一直板着脸孔的薛灵璧突然转过身去，肩膀微微发颤。
一旁的贾祥则是张开嘴巴呆了半晌，最后吶吶道：「这......峰主恐怕是误会了。」
然而姬妙花没搭理他，只朝冯古道拱手道：「亲亲差不多要起床了，我与明尊就话别至此。祝明尊一路顺风，姬妙花先告辞了。」
姬妙花说完，也不等冯古道回应便腾空跃起。
他轻功了得，身影如风，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眼界。
大伙儿立在原地一阵无语后，只听到薛灵璧忍着笑冒出一句：「姬妙花，果真是个妙人。」
冯古道不想接他的话茬，淡淡扫了他一眼，径自往前边走边道：「我记得侯爷一直归心似箭，这还不早点下山？」
薛灵璧立刻追上那个悠然的背影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。
众人来到山脚，远远便见一辆精致马车停在官道旁等着，几位侯府随从已经上马，一切准备就绪。
贾祥脚步踌躇表情落寞，薛灵璧步履轻快神情愉悦，冯古道挥挥衣袖潇洒依旧，径自向前跟车夫交代了几句话。
待两人上了马车，薛灵璧立刻道：「姬妙花是专程来谢你的。」
「我知道，他会特地致谢八成是想通什么事了。」冯古道往垫着柔软靠枕的椅背舒适一靠，懒洋洋地继续道：「只是他对中原风俗民情的误解甚多，还有赖端木长老多多指点纠正。」
薛灵璧嘴角一扬，手指轻轻刮着冯古道清俊的脸庞，戏谑道：「我都不知道明尊何时当上丈母了。」
冯古道眼皮不抬道：「这事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了，侯爷又如何能得知？」
薛灵璧自从下山后便心情大好，更兼得了个绝佳笑料，这时简直眉欢眼笑，他口里继续打趣道：「不知丈母娘看女婿，是否越看越有趣？」
冯古道直接赏他一个白眼，故意撇嘴道：「只怕老丈人要生气。」
薛灵璧噗哧一笑，凑向前得意道：「明尊多虑了，本候还记得昨夜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，心里只装得下本候一人，容不下他人。」
「侯爷果然好记性。」冯古道偏过头，但是没躲过薛灵璧眨眼间追上来的吻。
薛灵璧伸手轻轻捏住冯古道的下巴，温柔地啃着他柔软的唇瓣。
今早望着冯古道吃早膳时，他就一直想再尝尝那对诱人双唇的味道。
冯古道原本已放弃闪避，配合地让薛灵璧吻着，但是当原本托在下巴的手指悄悄滑进衣襟时，他随即神智一醒，猛然想起那人过去在车厢里的种种前科，双掌倏地往对方肩上一拍，将身上人推离。
薛灵璧笑着任由冯古道推开，下一刻却双臂一收顺势将人扯来靠在自己胸前，再度将唇凑上去，但这次冯古道没让他得逞，只吻上了鼻尖。
两人正闹着，马车突然拐了弯，朝另一条岔路驶去。
薛灵璧掀起帘子往外望，皱眉道：「这又要往哪里去？」
「先去下一个分舵，瞧瞧端木找来的那两个孩子资质如何。」冯古道顿了顿，眼底忽地闪过一抹精光，嘴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道：「顺便修书给端木，我还有点事情要交代他做。」
转眼间，明尊下山已过七日。
睥睨山上秋意更浓，之前山谷里尚微醺着脸的枫林吃了秋霜之后，现在也都醉得酩顶，满山遍野枫红如火，美不胜收。
这天正午，贾祥被公务耽搁了午膳，直至午时将尽才饥肠辘辘地来到饭厅。
厨娘也还没闲下来，正在灶前爆香起油锅，飞快地炒着菜。
厨房飘出的饭菜香味让贾祥肚子饿得直抗议，他三步并两步跨过门坎，见晓晴将一盘刚煸好的碗豆虾仁端出来，莫琚已坐在饭桌边享用迟到的午膳。
「贾长老快坐下，今日事忙，就知道你还未用膳。」莫琚连忙招呼贾祥一道用餐。
桌上一碗热呼呼的咸肉冬瓜汤和几道家常小菜香味扑鼻，贾祥不禁胃口大开，一连吃了三碗饭才停筷。
两人饱餐一顿后厨娘又为他们泡了一壶茶，正准备忙里偷闲一番，一位弟子突然进了厨房交代端木长老的午膳。
厨娘重新执起锅铲炒青菜，边叹气道：「端木长老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公务繁忙，姬峰主又被他冷落了。」
「姬峰主已经吃了三天的馒头面了。」晓晴在一旁轻声补充。
她如今也学会了馒头面的作法，这几日姬峰主总是一脸落寞地进来厨房，厨娘忙不过来时，就由她动手做馒头面，顺便再热壶酒。
「据我所知，他已经连续三天晚上都睡屋顶了。」莫琚不落人后，也提供了一点自己知晓的情报。
「这种天睡屋顶容易着凉啊。」厨娘心疼道。就算是西羌第一高手，毕竟也是血肉之躯。
「三天啊......」贾祥放下手里的茶杯，摸着下巴沉思道：「莫非是跟那封信有关？」
「什么信？」莫琚问道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贾祥身上。
「三天前，明尊的信使上山送信给端木长老，他看了信之后似乎脸色一变。」贾祥回忆道。
莫琚疑惑道：「明尊在信里说了什么？」
贾祥摇头道：「因为是私人信件，我并未过目。」
「也就是说，从端木长老收到信的那一晚起，姬峰主就开始睡屋顶了。」莫琚分析着。
关键八成就在那封信，但是事关个人隐私，大伙儿好奇归好奇，谁也不好多问。
厨房里的八卦后来就在一片疑云中草草结束，贾祥和莫琚喝完茶立刻回到工作岗位。
厨娘将炒好的最后一道菜盛进端木长老的食盒里，交代晓晴熄灭灶下炉火，亲自端着托盘送过去。
她踏出厨房时喃喃自语道：「有道是床头吵，床尾和，姬峰主总是睡屋顶，这要怎么跟端木长老和好啊？」
睡屋顶的人夜里挨冻不好受，睡屋里的人心里也很不好过。
端木回春食不知味地吃完厨娘送来的午膳，又回到书房里。
书房里依旧有大批教务待他批阅，不同的是，从明尊下山那天起，他就换了一张新桌子，连同桌上笔砚也一并更新。
为了不影响他处理公务的心情，那张曾经在其上与姬妙花一夜荒唐的桌子已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。
然而他在桌前坐了半天，表面看似伏案工作，实际上却心神不宁，不断游移的目光最终还是离开面前教务，落在桌边那封信上。
想起当初拆信展阅的那一刻，端木回春心里仍旧一阵气血上涌，难以释怀。
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将过去梦中情人的误会解释明白，与姬妙花之间就再无芥蒂。却没料到姬妙花在他解释之前已经横生枝节，竟早一步将那谎言透露给明尊和雪衣侯。
也难怪雪衣侯那日在挽春山庄见到他时会眼里含刀，极不友善。
幸而从信中内容看来，明尊并未听信姬妙花所言，只交代自己若有误解务必要尽快澄清。
追根究底，端木回春也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，怨不得他人。
但是读完信当下的尴尬羞怒让他理智瞬间断线，他随即怒气冲冲地找姬妙花兴师问罪。
姬妙花面对他的指责也不多加辩解，只是无辜地咬着指甲，一脸委屈地轻轻说了句：「因为人家一直都很相信亲亲，没想过亲亲是故意要骗我啊！」
一想到对方确实是被无辜迁怒，跨不过去的其实是自己过高的自尊心，端木回春内心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。
他一时拉不下脸来，当下只好拂袖而去，唤教众过来整理行李打算搬去客房。
姬妙花却拦住他，苦笑道：「亲亲不用走，亲亲若是暂时不想见我，那么我避着亲亲就是。」
姬妙花说到做到，接下来的几天，他真的就从端木回春眼前消失了。
白日，不再有那个神出鬼没，经常缠在身边撒娇的身影。
夜里，即便端木回春刻意不去多想，还是感觉身边少了一分温暖，多了一分孤寂。
挽春山庄的修复工程尚在进行中，他不知姬妙花白天待在何处，只知道姬妙花会在他夜晚熄灯就寝后回到院落，几乎无声无息地在自己屋顶上歇息，天还未全亮便离去。
第一晚，他还硬着心肠，狠心不去理会。
第二晚，他再也忍不住，在天将黑时扔了一床被褥上屋顶。
第三晚，他在半夜起身，披上外衣悄悄走到院落外，在刺骨寒风中借着月光检视姬妙花有没有好好地盖着被子睡觉。
几日来，耳边少了姬妙花一声声甜腻的「亲亲」，端木回春竟觉得怅然若失。
今天是第四日，他心里早已兀自懊悔，从一早就积极搜寻姬妙花的身影，然而至今仍一无所获。
依姬妙花的武功实力，他若是刻意要藏匿自己，睥睨山上绝对没人能够找得到他。
端木回春拉开抽屉，将明尊的信收进深处，又怔怔地望着桌上公文半晌，最终叹了口气，缓缓起身步向门外。
深秋的日头走得匆促，转眼间已至薄暮。
端木回春佯装散心，在无回宫周围绕了一圈，一路上都没看到想找的人，倒是分别遇到了贾祥和莫琚。
他们俩见到他都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，偏又装得若无其事，只跟他谈谈教务、随意闲聊几句，彷佛姬妙花的莫名消失都没人放在心上。
端木回春最后驻步在厨房外的悬亭，凭栏眺望，连绵山峦已染上夕色，一片万壑有声含晚籁，数峰无语立斜阳的景象。
他看着炊烟冉冉升起，心里一动，转身便走进厨房。
厨娘一见到难得现身的端木长老，立刻将手边工作交代给晓晴，露出亲切笑容招呼道：「端木长老想吃点什么？」
「我还不饿。」端木回春摇摇头，犹豫了一下又道：「还是麻烦厨娘先给我泡壶茶吧。」
「马上就来，请端木长老稍候。」厨娘立刻取来茶罐，手脚利落地开始泡茶。
端木回春突然指着角落里的桌凳对厨娘问道：「我可以坐在那边喝吗？」
「当然当然，端木长老甭客气，您爱坐哪里就坐哪里。」厨娘眉飞色舞，频频点头道。
她内心虽然疑惑但仍掩不住欢喜，端木长老可是厨房里的稀客，过去就算偶尔现身也是来去匆匆，如今竟主动说要坐在厨房里喝茶，这等美事难得几回啊！
端木回春这一坐下立刻引来厨房里大半女眷的注目，如此俊雅出尘又风度翩翩的年轻长老谁不爱看。别说厨娘在一旁炒菜不专心，其他帮忙的女眷们也不时分心，于是端错盘的拿错调味料的皆有，忙碌的备膳时刻因此更添混乱。
闹烘烘的厨房里就只有端木回春一个人闹中取静。
他对于身边一切喧嚷嘈杂视若无睹听而不见，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独自品茶，目光经常落在厨房门口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，又像是在等待着谁。
不久之后，他突然神色微变，似是有些紧张不安地握紧手中茶杯。
厨娘敏感地朝门口望去，果然看见一袭颀长白衫踏进厨房，心里的疑问顿时有了答案。
那人一进门就目不斜视地直直朝灶前走来，无精打采道：「厨娘，劳烦给我一碗—」
「姬峰主，您今晚要不要......呃，改吃别的？」厨娘忽然打断他的话，还拼命朝端木长老使眼色。
「改吃什么？」姬妙花一愣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。
角落里蓦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接着厨娘的话问道：「你今晚要不要......一起用晚膳？」
「亲亲！」姬妙花回头先是一阵惊喜，但随即又哭丧着脸转身道：「我答应过要避着亲亲的，我现在立刻就走。」
端木回春倏地起身，不顾一切地对那迅速往外走去的背影喊道：「妙妙！别走！」
姬妙花这才停下脚步，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缓缓转身。
「过来，坐。」端木回春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道。他察觉身边原先吵杂的声浪忽地静止下来，知道此刻全厨房里的视线都扎在自己身上，但还是力持镇定，尽量面不改色地先坐下来。
姬妙花走到端木回春面前乖乖坐下，神情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，一直低头捏着衣角。
端木回春见他坐下后暗自松了口气，低声问道：「你刚才本来想吃什么？」
「馒头面。」姬妙花小声道。
端木回春闻言心头一紧，凝眉望着恋人俊美如昔却略带愁绪的素颜，继续追问：「那现在呢？」
「看到亲亲之后，就想改吃卡彭扎了。」姬妙花脸色讪讪地据实以告。
端木回春扬起嘴角，转头对一旁的厨娘投以感激目光，道：「厨娘，劳烦来两碗卡彭扎。」
「没问题，我这就去做。」厨娘微笑颔首，神情欣慰。
她笑吟吟地回到灶前，柳眉一挑，一双杏眼朝厨房大众们扫了一圈，先前停下工作围观的视线便识相地纷纷收回去，大伙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忙碌。
方才静止片刻的厨房立刻喧闹如常，彷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。
倒是桌边的两个人欲言又止，竟一时无语。
良久后姬妙花终究憋不住，先开口道：「亲亲，人家不是刻意要出现......」
「我知道，是我刻意在这里等你。」端木回春低着头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：「你这几日白天都待在何处？」
「我白天都回挽春山庄的东厢房，顺便监看修复工程。」姬妙花也压低声音，眼里带着一丝希望问道：「亲亲不生气了吗？」
「本来就错不在你。」端木回春暗暗叹息一声，抬眸坦然道：「错的人是我，我没有立场生你的气，这几日委屈你了。」
「亲亲......」姬妙花勾起嘴角，墨蓝色的眸子顿时闪烁光彩，他正要再说些什么，两碗热腾腾的卡彭扎已经送上桌来。
「先趁热吃吧。」端木回春微笑，将筷子塞进姬妙花手里。
姬妙花觉得这是他至今吃过最香最好吃的一碗卡彭扎。
或许是因为厨娘加了圣月教为他送来的西羌香料，又或许是因为他吃了好多餐的馒头面，更可能是因为亲亲在这里等着他一起吃的关系，每一口卡彭扎尝起来都肉鲜味美，犹胜记忆中地道的美味，他吃完一碗又添了一碗。
待两人用过晚膳走出厨房，睥睨山已掌着一盏月牙灯，挂上了一层黑纱帐。
晚风携来一股甜甜桂花香，沁入心怀，无酒也醉人。
通往端木回春住所的路上人影稀疏，姬妙花悄悄地牵住恋人藏在袖子里的手。
端木回春等进了自家院落，才反手紧握与恋人十指相扣。
他抬头望着姬妙花，有些迟疑地问道：「这几日......你没生我的气吧？」
「我怎么舍得对亲亲生气？」姬妙花笑了，柔情万千地低头在恋人发梢印上一吻，语气绵软道：「况且人家这几日只顾着想你，天天都望穿秋水朝思暮想的，哪里还有心思对亲亲生气？」
即便已经听惯了恋人的甜言蜜语，端木回春闻言还是免不了脸上微红，心里涌起阵阵甜蜜。
他拉着姬妙花走进屋里，柔声道：「今晚别再睡屋顶了。」
姬妙花点头正色道：「亲亲说今晚我睡哪里，我便睡哪里。」
「今晚......」端木回春垂眸，半晌后才用极轻的声音道：「睡我身边。」
回应他的是恋人熟悉的温暖拥抱，他也展臂回抱，仰头迎向对方猛然落下的吻。
几分愧疚几分思念，千言万语尽交代在热情又不失温柔的唇舌间、在难分难舍的缱绻缠绵。
夜幕更深，睥睨山上负责巡夜的弟子已换过一轮，无回宫的厨房里灯火未歇。
先前满屋子的人语喧嚣随着女眷们逐一离去，渐归平静。
晓晴蹲在灶前，一边清扫炉灶灰烬一边听着厨娘与贾祥莫琚闲聊，她正叙述着端木长老和姬峰主今晚在厨房里重修旧好的经过。
厨娘说得兴高采烈，莫琚跟贾祥也听得津津有味，两人又把酒畅谈一番，直待到夜深才尽兴而去。
晓晴收拾完毕，解下围裙后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。
厨娘慰劳似地拍拍她的肩，笑道：「回去早点歇息，明日还要早起呢！」
晓晴点点头，随着厨娘步出门口。天上月牙弯弯，微笑注视她们阖上厨房大门。
明日，这里又将再度升起炉火，炊烟袅袅香味四溢，端出一道道美食佳肴佐以喧哗笑语，让睥睨山上的三千余教众得以填饱肠胃，安顿身心。
（完）
2017/11/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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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打出"完"字时心情特别复杂，感觉既高兴又不舍。
一个文思与时间皆欠缺的人，却自不量力地挖了个大坑(?)，从初春写到秋末，幸好终究填完了，就算写得不好至少也是有始有终了QWQ
谢谢饼大创造这么棒的人物，让我献出同人创作的各种第一次(羞)
谢谢每次看完草稿都给我信心的鸫，为拙作画配图的巫巫，还有一路看文留言鼓励我、私讯给我打气的同好们，承蒙不弃，由衷感谢，爱你们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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